1989年我回去日本當年【昭和天皇】裕仁在年初剛去世,【昭和】一個日本近代史上非常特殊的時代終結,隨即進入了【平成】時代。日本經濟也曾經歷80年代末瘋狂的 'Baburu-Keizai' ( 泡沫經濟 )之後,在那瘋狂過後的餘溫中有一股蕭條之感隬慢著社會。
轉眼三十年過去了,我回顧那年頭不禁唏噓。
當年我剛在日本開始攝影事業,那時我經常要為 ASIAWEEK 做訪問 (訪問有文字記者,我只是負責攝影)。為雜誌拍攝肖像是我當時日常工作。同時我也為雜誌找尋適合的採訪對象因為 ASIAWEEK 經常須要介紹日本一些時下‘話題人物’。
那時候有一個因出版一本書而一夜成名的年輕女作家,她叫:椎名櫻子 ( Shiina Sakurako ), 她蓄了一頭短頭髮,長的很美麗,是非常耀眼的女人。我對她一見鍾情。於是,我建議我日本拍檔,ASIAWEEK 駐東京特派員,村上睦子,去找她做採訪。反正雜誌每日在找一些可觀的人物去做訪問,村上聽見我建議以後爽口答應了我的提議。我們分別行動,村上先做了文字採訪,爾後我親自打電話給椎名約了時間登門拜訪,拜訪她的代表事務所。我忘記具體地點了,但我記得是【山手線】支線一個寧靜的小鎮,一個不起眼的事務所就在那兒。我準時到達她那很狹小的辦公室,進了房間以後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等她出現,我看見周圍堆放了不少雜物。不多一會兒,椎名櫻子穿著黑色全套西裝走進房間,她不喜穿裙子只愛穿褲子很有性格。椎名伸出美麗的右手很大方地和我握手然後非常有禮貌地介紹了自己,“椎名桜子です” ( 我是椎名櫻子)。她的清新氣質使我一瞬間為之傾倒。坐下來,我的心臟在蹦蹦跳,但我想沒有亂了方寸。我開始簡短地寒暄了一番,說了一些客套話,讚她長得漂亮。美人開顏了。此時我就開始邊談邊拍照,慢慢把熱度提升起來。我們很快談的投契。不多一會,她以富有磁性的聲線問我,「不介意我抽煙嗎?」 我答,「當然可以,請便」。於是她以嫻熟的手勢用打火機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藍色煙霧。我跟她說,「不要吸太多啊,是有害健康的」,她含羞地回答說,「對,廖先生我知道,但就是不能戒掉它啊,慚愧慚愧」。
我從那一天開始跟椎名小姐展開了短暫的友誼。
1990年夏天我曾回家(回港)渡暑假。我在【周生生】買了一對 24K 金珠耳環回東京。回去日本以後椎名請我出來吃飯,我記得她把我請到一處好像在新宿東京都廳附近一個高級西餐廳。她帶了她事務所一個女經理,所以不算是一個‘私會’。椎名當晚心情非常好,她表示很高興再見到我。暢談間,我拿出那一對【周生生】金珠耳環,它以錦囊包裹著。我說了一聲:「給妳」她綻放了燦爛的笑容說:「是給我的嗎?」她以很嬌爹的表情接過我的小禮物。她立刻拋開一切其他動作很專注地往自己兩邊耳朵的洞裏穿耳環。然後對著我問了一句:「漂亮嗎?」。當晚吃完飯我們離開餐廳,在初秋的東京夜晚天空懸掛著一輪很乾淨的明月。
三十年過去了,人生這些甜蜜片段老早拋在遠方的記憶裡面。
1991年夏天我離開東京回香港準備為日本雜誌開始做‘回歸報導’。在這之前我和椎名通過電話,在深夜裡她在電話筒裡以略帶醉意的語氣對我說,「Ren-san,我現在迷潛水,下次我們一起到帛琉潛水好嗎?」我的天我也不會潛水,我記得我回以苦笑說下次準有機會罷這類應酬話。
那是我最後跟椎名的一次接觸,以後椎名杳無音訊。從最近互聯網上發現的很有限資料,蛛絲馬跡來看,Sakurako 以後的發展似乎不很理想。
「所有記憶是潮濕的」- 電影/【花樣年華】。
獻給桜子
Ren
2019, 5.21
* 黑白相片/1989年秋拍攝